蹲點無人工廠，牛奶生產全過程看不到一滴奶？

原來技術工人操控著一個巨大“閥門陣”

2021年10月10日，《勞動報》記者走進全球最大的液態奶單體工廠——光明乳業華東中心工廠，深入了解了光明乳業數字化“無人工廠”背后的故事，并以“蹲點無人工廠，牛奶生產全過程看不到一滴奶？原來技術工人操控著一個巨大‘閥門陣’”為題，進行了頭版頭條專題報道。?

報道原文如下：

在數字化“無人工廠”，一瓶瓶優質牛奶日復一日高效產出。近日，記者走進全球最大的液態奶單體工廠——光明乳業華東中心工廠看到，62條生產線、日產乳制品2600噸的規模之下，其碩大的車間不僅空無一人，加工全過程中竟也看不到一滴奶。

生奶進入1．8萬個閥門，“落地”已是成品

如果走進工廠參觀通道、隔著玻璃窗望向生產車間，你會發現，“看不到一滴奶”并不夸張。這是一座由一個個巨大儲料罐、一條條管道構成的“無人工廠”，從原奶入廠到成品奶出廠，幾乎沒有手工環節。

記者了解到，這是數字化解決方案的成果，整個生產車間里一共有1.8萬個自動控制閥，它們構成了目前國內乳業單體車間最大的“閥陣”。在數字化系統操控下，控制閥根據不同生產環節，自動調整方向，將原料送往指定的管道和儲料罐。

簡單來說，閥門決定走向，“一開一關”之間，不同產品和介質在閥陣中各行其道，井然有序。

“閥門陣”的作用，在原奶預處理區能直觀感受：整個預處理區有將近1萬個閥門。來自牧場的原奶通過封閉式管道進入生產車間，閥門就承擔起“防混”和“分配”的任務，把原料根據生產計劃輸送至生產巴氏鮮奶、酸奶、常溫奶等不同乳制品的生產線。

在接下來的生產環節，“閥門陣”同樣承擔著分流、引導的作用。機器轟隆隆轉動，生奶從走上生產線開始，在管道中一路往前沖，待到“落地”已是成品。

通過對生產端的各類數據深度學習，基于人工智能算法，每一道工序都能找到最優的方案，降低在加工環節的成本投入。作為上海首批20家智能工廠之一，該“無人工廠”的全流程運營成本可降低41.9%，產品升級周期可縮短34.2%。

380個控制項目，盡在中控室人員掌握之中

品控的物理環節是上萬個閥門，流轉的數據則是看不見的軟實力，而操控閥門、監督數據的則是“無人工廠”里的新產業工人們。

“生產車間已經實現了高度自動化，智能化，所以絕大部分時間里是看不到的人的，”光明乳業華東中心工廠數字化項目負責人王劍銘告訴記者，所謂“無人工廠”，其車間除了必要時間里，有巡檢和保潔等輔助人員以外，工廠操作間里看不到技術工人。

而人都去哪兒了呢？他們統統集中到了中控室，也就是被稱作工廠“中樞神經”的地方。

記者看到，在中控室里十余名技術工人面前，大大小小的顯示屏上紅綠燈光閃爍，他們正在全神貫注操作電腦，間或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所有的儀表信號都連到這里，所有重要的控制決策都從這里發出。?

王劍銘說，“整個生產車間安裝了5000個傳感器，中控室能根據380個控制項目，時刻監督1.8萬個閥門工作。生產計劃、調度情況、實時質量監控、生產數據等，全過程均實現數字化管理和控制，并將結果呈現在中控室的電腦屏幕上。”

一切盡在中控室技術工人的掌控之中。

現場一名中控室技術人員向記者介紹，雖然生產車間的控制項目是380個，但每個都進行了細化，最終形成了1581個關鍵質控點。例如，巴氏鮮奶的品質與殺菌溫度、時間密切相關，所以殺菌溫度控制被拆解成25個關鍵質控點，通過中控室，無人工廠能夠實現殺菌溫度±0.25℃的精準控制。

工人從“制造端”到“監控端”，由“專而精”變“雜而精”

或許有人會問，工廠的數字化系統高度智能化之下，中控室的技術人員是否只一名程序的確認者？

當然不是。當生產制造流程不再需要工人參與，那也需要人工調試安裝生產線，需要人工對機器人進行自動化編程，需要人工定期維護機器人設備。

整個生產運作流程，工人不出現在制造端，而是出現在監控端，在背后保證整個生產流程的運轉。

簡單來說，“無人工廠”中控室的技術人員們，擔負著“監工”和“醫生”的職責，負責照顧機器、系統，讓其時刻處于最優狀態。?

“系統不是萬能的，監控這樣高密度、大數量的閥門陣，再加上幾十條生產線，需要中控室技術工人具備過硬的復合技能。”

王劍銘告訴記者，中控室里的技術工人一要了解工藝設備、二要了解工藝邏輯、三要具備基礎的信息化能力。

“過去的工人是單一工種，會操作某個工段的某臺設備就可以。而智能工廠將所有流程做了集成，這要求技術工人對整個生產過程中用到的設備、流程等都要懂、都要會。”

例如奶缸清洗環節中，如果系統提示水的流速始終達不到要求，技術人員需要馬上到達現場查看問題所在。是水泵的運轉出了問題？還是電機電路導致的異常？抑或是閥門卡住未正常開啟？像這樣牛奶生產過程中大大小小的環節，中控室人員都要熟知且具備解決能力。

“無人工廠”是全球制造業發展之必然。在我國，制造業產業鏈的轉型升級，對工人的素質要求也在逐步提高。機器完成簡單重復的體力勞動，把工人解放出來去更新知識、提升素質。

“技術工人的要求在變化，以前要求‘專而精’，現在要求‘雜而精’。”而像中控室里這樣的復合型技術工人，眼下也是“一工難求”。王劍銘說，產業在轉型升級，工人也要“轉型”也要“升級”，之前是靠力氣，往后要靠腦子。

技術變革會奪取一些低端繁瑣的工作，最終也會創造更高端人性化的工作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