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民(作者為集團退休老干部)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撫今憶昔,豈能默然。現將抗日戰爭時期我親身經歷以及耳聞目睹的一些事件,如實記述,以示后人。
我出生于一九二七年,正逢戰亂年代,先有軍閥混戰,后有日寇入侵,苛捐雜稅,橫征暴斂,民不聊生。尤其是日寇推行“三光”政策,整個膠東人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在死亡線上掙扎……
我父親年老多病,但思想進步。他擔任村俱樂部主任,因漢奸告密,被日本鬼子五花大綁抓走,連家屬也不讓探望,全家急得到處求人救命。幸虧當時以漁行行長身份為掩護的中共地下黨員邢尚天,用重金托人說情,我父親才被取保釋放。
我家兩間茅屋被敵人縱火焚毀,所有農具柴草燒得一干二凈,唯一的一頭毛驢也被地雷炸死,我嫂子被鬼子抓進碉堡慘遭強暴。我做工的繡花工場因戰亂關閉,家庭生活失去經濟來源,只得靠吃糠嚥野菜勉強充饑。
一九四五年一月,八路軍進村宣傳抗日救國,建立村組織,我擔任了青婦隊長,積極發動群眾和敵人作斗爭。八路軍晚上進村,白天回根據地,鬼子漢奸則白天進村燒殺搶。有次我們排練京劇《逼上梁山》等劇目,不料日寇突然進村偷襲,我們急中生智躲進地下腌魚池里,才幸免于難。然而寫有我名字的劇本被漢奸發現,那時我叫袁桂英,漢奸把刺刀架在老百姓的脖子上逼問袁桂英是不是八路?住在什么地方?老百姓恨死了這些鬼子漢奸,寧死也不告訴實情。于是我的名字上了黑名單,敵人抓不到人就天天進村騷擾。后來地下黨員邢尚天同志用三百元大洋贖買了漢奸才算了事。此事件后一位叫戚務起的小學教師給我起了現在的名字,邢尚天同志鼓勵我說:你的名字改得好,毅民,就是要有毅力和敵人作斗爭,要有毅力為人民服務。
那時日寇經常偷襲附近的十幾個村莊,奸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無數婦女被強暴。他們封鎖漁港,不準漁民出海捕魚。有次我村一艘漁船出海被敵人發現,六名漁民全被鬼子用刺刀捅死,拋尸海底。還有一次兩名漁民船上裝有棉花,被漢奸抓走了,硬說這些棉花是運給八路軍做棉衣的,最后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煮熟了給鬼子吃,說吃人心可以壯膽,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的故鄉山東省榮成市龍須島落鳳崗村,三面環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日寇在這里修建了一座碉堡,駐扎有三、四十個偽軍,還有不少漢奸也住在里面。其中有一個外號叫“佟瞎子”的漢奸,給日本鬼子做翻譯,帶鬼子到處抓捕共產黨員,破壞黨的外圍組織,罪大惡極。但是堅強的膠東抗日軍民沒有被嚇倒,男女老少組織起來前赴后繼英勇抗敵。一九四五年四月我膠東軍分區一個團強攻碉堡,全殲敵人,但我軍也傷亡過百。小小的龍須島尚且如此,全解放區抗戰的艱苦卓絕更可想而知了。
一九四二年冬季,日本鬼子拉網式大掃蕩,包圍我軍民,制造了駭人聽聞的“馬石山慘案”。我軍組織多次突圍,犧牲了七百將士,救出六千余群眾。而未能突圍出來的一千多軍民,全被鬼子殘酷殺害。
六十年后當地民眾為紀念舍生忘死救群眾的八路軍將士,萬眾集資修建了一座豐碑,重新安葬了八路軍烈士,李耀文將軍親筆題寫了“抗日烈士紀念碑”碑文。
令人憤慨的是當今日本領導人及一些內閣成員,不顧亞洲國家和人民的強烈抗議,多次參拜靖國神社,祭奠二戰戰犯,對侵華罪行至今還在抵賴狡辯,妄圖篡改歷史,美化侵略行徑。列寧說過:“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我們永遠不能忘記日寇對中國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要以史為鑒,決不讓日本軍國主義的亡靈死灰復燃!
201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