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明清宮苑游記
胡曉冬(作者單位:農房集團)
橫店影視基地的明清宮苑是此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中的最后一站,之所以會選擇它,僅僅只因為我猶為覬覦深宮內院彌散在時光里的那點滴神秘氣息。歷史封存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故事撲朔成無人解答的謎語,謎語流傳成千古呢喃的離別歌。
江南總是多煙雨,與治京師大為不同,也因此這里的“紫禁城”在雨霧的籠罩下反而更多了幾分幽怨的迷離。
執傘緩步踱過太和門,抬頭不見紫微星,只有太和殿下那白玉階梯仿佛映照出真龍登基、將軍拜印的幻影,也只有那白玉螭頭似乎還在低首期待著文武百官一如既往得尊崇天子天命。宏偉的金鑾寶殿造就過多少盛世明君,又斬殺過都少豪士英靈。一把金漆雕龍椅又讓多少原本純真的心迷失了人性,如今卻只剩下“閑人止步”的難以靠近。我忽然若有所思,莫不是“閑人”二字別有深意?或是可作“賢人”解?心中不求權貴,此生不問江山……
乾清門下白石臺,紅磚影壁琉璃頂,內外隔斷須彌界,內廷常奏靡靡音。此門向南是天下,此門向北是皇家,一門便隔出了兩重天,也明確了君與夫的角色抓換。這里有著太多君與臣間理不清的殘局,也有著太多夫與妻間道不明的愛恨。是昏庸、是賢明,還是不過爾爾的宿命,都無非是在這扇門的兩側被后人習慣性得點評。當生命闊別了四季,當殘卷只剩下斷句,這里的一切也會隨之慢慢地淡去。
跨過高高的門檻,映入眼簾得便是帝王內室。乾清宮鸞鳳和鳴,交泰殿天地交合……行走于此間,便能感受后宮凄美的風景,心里也隨之莫名得涌起一股黯然。俯首看那落地濺起的雨花,像是美人碎步留下得足跡;那青石鋪筑的御路,便是陰陽兩界的鴻溝;那墻外喧鬧的世界,再不是可以幻想的眷戀;還有那深閨獨居的空房和不知何時掛上白綾的房梁。此時此景此心,不由得也感慨起“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而這場雨好似愛妃纖纖玉手提壺斟滿流杯的美酒,又好似臣妾嬌容玉面上帶著化去脂粉的淚滴。雨滴淅淅瀝瀝得撣落了宮闈久未帶笑的苦澀,掃盡了佳麗提心吊膽的揣測。
當信步游走出午門,回頭再次遙望內廷、仰視高墻,臉上反倒不自覺得淡然一笑。這里沒有穿越的格格,也沒有癡情的阿哥,更沒有他們之間的纏綿悱惻和生死相望。在這庭院深深中,多走一步卻走不出三寸天堂;在這高臺寶座上,想戒一回也戒不掉嗔癡欲望。沉重的宮門后刻下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秀美,卻沒能寫下紅顏薄命、香消玉殞的悲涼。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又曾想這“王”終有一日也是“亡”,也會在歲月的長河中變成過往,逐漸被多數后人盡數遺忘。
六月的雨還在不停得下,而且越下越大,周圍山里的迷霧將天與山相連,宛如仙境幻化,美妝了明清宮苑的品相。這一切都好像是要挽留我離去的步伐,把我的心鎖在時間也愿意駐足的地方,去耐心得聽它把離別歌唱完,把謎語逐一解開,把故事傾訴成感動人間的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