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冬(作者單位:農房集團第二事業部)
每當耳邊回想起“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時,便會不由自主的讓我的思緒漂浮到那個充滿歡樂的童年時代。在那個歲月里發生的諸多故事也猶如映畫戲一般,若隱若現的閃過眼前,叫人情不自禁的為往日熟悉的情節再度留戀。
我還清晰的記得,那是三十年前,一個蟬鳴不止的季節,我背上我的小書包,帶著那根本不被記在心里的暑假作業,一路歡愉的來到青浦,在外公和外婆家住上一陣子。當時的我肯定不知道那是許多現代人所向往的生活,一到假期便驅車前往郊縣避暑,感受一下更淳樸、更鄉野的自然風味。在我幼小的心靈里,只明白一件事:歡樂的假期生活即將開始。
那時的我是個很頑皮的孩子,整天就是在老街坊、小弄堂里穿梭,在泥地里打滾,吃吃“百家飯”,聽聽“百家心”。或許是外公和外婆見我做得事情都太沒有意義,他們決定帶我“遠足”一次,我也因此有了人生第一次“旅游”經歷。說起來這次“遠足”其實并不遠,只是去到外公和外婆的老家,江南古鎮朱家角。但對當時從沒旅游過的我來說,那可是件大事,掏空了小書包里的所有作業,把吃的喝的全部都塞進去,樂呵呵的隨著外公和外婆走了一遭。
當時的朱家角鎮并沒有發展成現在的風景區,是一個真正名副其實的古鎮,鎮外的客運站是我那時見過最小的一個。沿著濕滑而清冷的老街和窄窄的河道一路前行,便是一個毫不起眼破廟,好像過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破廟是當地很有名的“城隍廟”。小孩子完全不懂小橋流水人家的樂趣,心里想的是住在河邊的人肯定有很多魚吃。這老街旁的二層舊樓,卻讓我的心理總有一些發怵的感覺,那一家家黑色木門的背后究竟會走出何種裝束的人,那些人又是否會對我做鬼臉呢?外公和外婆似乎看出了我的害怕,一邊拉緊我的手,一邊告訴我,媽媽就是在這個小鎮子里出生的,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來年。似乎每個孩子聽到媽媽的故事,都會心里立刻平靜很多,我確實不再感覺害怕,媽媽帶過的地方,還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又開始像只頑皮的野猴子,上躥下跳、奔跑喧鬧了起來。
外公和外婆一起生活的第一個地方在一條大河邊,這條河在當時的我眼里真的感覺好大,現在知道原來那是條運河。但與運河相比,河上的那座高高的大橋更讓我目瞪口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高又這么陡的橋。我用足了吃奶的力氣,奮力的爬上了橋訂,卻感覺整個人嚇得腿軟了。眼前所見的河面更寬了,河上停泊的船只好多呀!而河面上這青石板鋪建的橋面,總讓我覺得會不會無法承受我的重量而坍塌,而這一塊塊大石頭又是怎么堆砌到這么高的呢?我想探身往橋邊移動,兩側低矮的橋沿又讓我感覺手腳似乎不聽使喚,只好偷瞄了一眼橋下的河水如此深不見底,便趕緊趴在了地上。外公和外婆找到了我,把我攙扶了起來,兩個人架著我下了橋,外公生氣的告誡我絕對不允許自己跑上橋,說那實在太危險,熟不知我哪還有自己上橋的膽子。外婆告訴我這座橋名叫“放生橋”,是明朝時間建造的,后來重新修補過,很多大青石板已經毀壞,用其他石板代替了。外婆還指著橋邊一側的一棟房子告訴我,外公就是在哪棟房子里出生長大,結婚成家的,這里所有人都是靠著這條河過日子。這里也曾住著大戶人家,有自己的私家花園,甚至還有地牢水牢。這里也曾經熱熱鬧鬧、幾多歡笑。只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這里的人們逐步向城鎮流動,只剩這條老街與這些舊宅還保存了往日的回憶。我也許真的年紀太小了,就是不明白外婆究竟說得是什么,但我卻知道他們一定很懷念這里,因為外公和外婆的目光在這里駐留了很久。
也許是玩累了,我傻愣愣的靠在外公的肚子上,小手拽著外公的手指,茫然的望著這條河、這座橋、這個感覺有些寂寥的古鎮,心里想著若干年以后,這條河還會有誰停泊嗎?這座橋還會依舊挺立嗎?這個古鎮還會有人記得嗎?
時光流轉,三十年后,再回到這里,竟然發現這個古鎮成了“江南勝跡”,這條河依然源遠流長,而這座橋真宛如“井帶長虹”一般。我站在與當年相同的位置,尋找著當年自己的影子,可偏偏在那亂人影的斜陽下,我的腦海已無法辨析,只覺在這如山水畫般的景色里,可能當年的那個小小的我真的已從墨色深處被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