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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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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東海老年護理醫院一個臨終關懷的故事
丁丹丹（作者單位：上海市東海老年護理醫院）
夏日遠去，天意漸涼，昔日的熱鬧繁盛，終究是抵不過季節變遷。
“阿公”走在一個雨夜里，寂寞、冰冷的雨夜，雨下得撕心裂肺，雷打得聲嘶力竭，為生命的最后一刻平添了一份絕望的熱鬧。
再次查房，不忍看已經變得空落落的床位。想想這些日子我到底為“阿公”做過些什么呢？一句句自欺欺人的“會好的，會好的”，不斷耳邊呢喃著，漸漸的連自己都快相信“一切會好的”，雖然緩慢但終究會好的。聽著“阿公”的心跳呼吸，企盼狀況比昨日好一些，再好一些。然而有些事，不是靠愿望，就能輕易實現的。日子不斷過去，“阿公”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每次吸完痰，都會不可避免地咳嗽著，艱難的喘著氣，我站在床邊，他把手向我伸來，我上前握住，他用力的拉著我，眼睛灼灼得望著我，我慢慢的撫著他的胸口，輕輕說，“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他仿佛聽懂了似的，對我點點頭，慢慢放松手。也許行動的力量有時真的可以超乎我們的想象。一個有力的回握，一個眼神，一句話，可以瞬間點亮一個人的世界，假如真的用這些就可以幫助別人添注些許對生命的希望，拉近與夢想的距離，那還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有時想想，這個世界最傷人的也許不是它的殘忍，而是它的矛盾。當我們極力地想為患者做些什么，卻因為能力有限只能止步不前的時候，望著他們渴望的眼神，那艱難的一呼一吸之間，訴說著對周遭的留戀與不舍。我們能做、可做的又能有些什么呢？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是無能為力的心酸。長久健康的生存下去，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奢望，但為什么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沒有想到要放棄？為什么哪怕用盡全力，也要同命運相搏呢？那伸向空中的雙手，想要抓住是活下去的希望。生命太過貴重，使得我們堅信，為之付出的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人活得越久便越舍不得去揮霍，揮霍那生命里的一分力氣，一絲呼吸和一丁點希望。我們盼望的只是能再多看一眼眼前的風景，再聽一句家人的呼喚。能生而為人，已是莫大的幸福，現在我們卻開始要求生命的長度，這樣的我們太過貪婪，但誰又忍心指責我們這份對于生命的渴望呢？
“阿公”走了，家屬不停的說謝謝，漸漸紅了眼眶，我在心里默默的說對不起，流下眼淚。對不起，我的有心無力，對不起，我的力所不及。然而，這就是我們存在的世界吧，殘忍、血腥，不可避免的需要溫情，需要一顆悲憫之心。凡事可以不平凡，我愿用點滴去詮釋我的責任，給老人們帶來一絲燦爛。走在醫院的小道上，陽光明晃晃的傾瀉下來，誰說秋日就沒暖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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