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鄒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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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八卦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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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梁胖柱紅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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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梁胖柱小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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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灰瓦馬頭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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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是友人力薦,這個云淡風清十月天,我是斷不肯從千島湖的山嵐水色中拔腳,去蘭溪拜訪諸葛八卦村的——我承認自己很八卦,但是但是,諸葛亮的后裔、八卦形的村落、青磚、灰瓦、馬頭墻、肥梁、胖柱、小閨房……凡此種種,又怎能勾起一副吃慣了摩天大廈、汽車尾氣、可樂與明星緋聞的現代脾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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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車來,此地正修馬路,灰塵漫天,山崗下那一溜兒農民竟渾然不覺,守住地攤賣小菜。過去問路,賣柿子的老農婦極熱情,一直用蹩腳的普通話喊人嘗她自家種的柿子,每斤五毛錢,不甜不收錢。滿頭白發,兩簍紅柿,賣一天也不過十塊錢,難得的是對生活的敬意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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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風云散,變換了時空”,此言不虛。才上坡又下坡,立即是另一個乾坤。馬頭墻掩映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塘碧水,老少幾人正在水邊安靜浣洗,環繞水塘的則是一圈圈祠堂、藥店、民居,層層發散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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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村外八座似連非連的小山環抱整個地塊,是為外八卦;小村恰如置身鍋底,水從四方匯聚,在村中形成一口池塘,名為鐘池。鐘池并不大,半邊是水,半邊為陸,形似太極陰陽魚圖,兩口幽深古井便做了魚的眼睛。以鐘池為中心,有八條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正好符合“坎、艮、震、巽、離、坤、兌、乾”八個部位,是為內八卦。若從空中俯視,全村就呈八卦形,房屋與街巷的分布走向,恰與史書所載諸葛亮的九宮八卦陣暗合,形成了“九宮八卦”布局。這座神奇的村莊由諸葛亮二十七世孫、堪輿家諸葛大獅于元代中后期營建以來,歷經600多年的歲月更迭、人世變遷,格局未有巨變,堪稱我國古建筑史上一大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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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八條小巷又派生出許許多多橫向環連的窄弄堂,弄堂之間千門萬戶,星羅棋布著許多明清時期的古老民居。這些民居千門萬戶,面面相向,背背相承,加之巷道縱橫,似連卻斷,似通卻閉,虛實難料,猶如迷宮一般,守衛著安居樂業的人們。穿行在蛛網般的巷道中,我不得不嘆服于古人的智慧,他們早已洞悉“建筑環境科學”:建筑物無疑要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因此必得取其有利地形,循自然之法而建,最終臻于天人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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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碰到跟團的游客,還有導游用日語、韓語解說著歷史典故。我忽然明白,智慧才是永恒的主角。這個發現令我非常快樂。于是我興致盎然地在這個八卦陣里逛起來了。看見誰家門楣上掛著照妖鏡,或窗欞上爬滿茂盛的何首烏與蔦蘿,或者一條黃色的大狗跑過,都會隨手拍下來。幾點小白云,灑脫地掠過鏡頭,天藍得教人忘了呼吸,時間仿佛也停駐了。巷子深處,有個人坐在屋檐的影子里,專心致志地寫著扇面,寫的是諸葛亮的“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寫完一面,晾在太陽下,再寫另一面。對面有人在賣孔明鎖,他輕易就能解開的一把木鎖,能把我活活難死。餓了,先吃松脆的麥芽糖,還是酥香的燒餅?小飯店還現炒蕨菜肉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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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不愿游歷的諸葛八卦村,我意識到,有些東西被忽略被誤解了太久,但并未遺棄我們。它們或許看起來樸實無華,但內涵珍貴,是時候把它們重新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