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鐵英
?
晨起對鏡梳妝時，鏡中映出一張模糊的臉，嘴角兩邊已有深深的兩道印痕，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眼睛還略有神采，臉上布滿了黑色小斑點，再看前額已有皺紋，精心留下來的劉海都無法遮掩……..心里不絕一驚，難道是真的老了，想流住青春尾巴的眼睛早已沒有了昨天的神采了，眼角、頭頂上的幾道深深的紋路寫滿了歲月的滄桑……“真的老了”心里在說。
?
“媽媽，我真的老了嗎？”正在忙著煮早飯的外婆從廚房探出頭來，習以為常地說“還行，還沒有媽媽老呢，媽媽才是真的老了，你看我的頭發全白了….”說完自顧自地忙去了。天啊，今天，我怎么才發現，母親的頭上竟然有那么多白發了，母親頭上黑白相間的白發突然觸通了我的眼，是那么的刺眼。一剎那，我的眼睛濕潤了，母親在我心中永遠是30幾歲的樣子，那時的她黑發如云，無論是披著的大波浪，還是高高梳起的發髻，都是那么的年輕漂亮、果斷干練。每天放學，還沒到家，就從很遠的地方聽到她的甜美歌聲和爽朗的笑聲，即使在父親生病的日子里，她依然用樂觀和堅定支撐著這個家。無論她在哪里，她的身邊總會有一群朋友，她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和帶動著一群朋友 。我在她身上學到了很多：自尊、自立、自信、自強和一份知足常樂的心態。為了子女，退休的她本應在的老家盡享天倫，和父親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可是為了女兒、外孫女，她毅然放棄了舒心的生活，只身一人來到上海承擔起了帶外孫女讀書的重任，為了女兒能安心工作，她甘愿付出。
?
而作為女兒的我，為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將孩子托付給年邁的母親，自己沒有盡一點做母親的責任。總是感慨歲月在自己身上刻下的痕跡，卻從未關心過一生為子女辛勞的母親，母親一生清苦，為家庭，為子女付出了青春，心血……….我的心里滿是愧疚。
?
“媽媽，你怎么了，你看你也有白頭發了” 天真無邪的女兒仰著小臉，指著我的頭發。鏡子中出現一張鮮活的面孔，聰明可愛、活潑好動像天使一樣花一般的女兒，“媽媽老了”“媽媽永遠不老，你永遠年輕”女兒帶著哭腔抱住我。“媽媽，媽媽，永遠不老”“你媽媽永遠不老”稚嫩、哽咽、蒼老的聲音混在一道…..同一面鏡子中，映出三張臉，一張鮮花般嬌艷，一張略顯老態，一張憔悴…..這是一個人的人生歷程展現嗎？這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展示嗎？。
?
小時候，我總是特別喜歡纏著母親，喜歡擁抱她，喜歡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總愛說一句話“媽媽，你永遠是這個樣子，年輕、漂亮”。喜歡她的敢作敢為，喜歡她的堅強，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想那也是母親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長大了，自己成了家，有了女兒，心里對母親便多了一份思念和愧疚，那么多的日夜，母親為了女兒的幸福，外孫女的未來無私的付出，沒有任何代價，甘心老去……。
?
我雖然已過30，但畢竟青春還在；而母親卻老了 ，愛美的母親，我為她買的化妝品，她一點都舍不得用，說“老了，就老了”。女兒，只有八歲，她健康活潑、皮膚光潔，是那種不需要任何化妝品都能照出世界色彩的面孔……
?
鏡子逐漸模糊起來。一個年輕的媽媽，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走來，是我嗎？女為己者容，那是自己，女人天生有愛憐自己的悲天憫人情懷，此時，我心已落淚了，為母親一生的辛勞付出；為自己漸行漸遠的青春；為女兒燦爛的未來……。
?
黑發留塵，黑發能留住青春嗎？黑發能留住歲月的腳步嗎？老了青春，老了歲月，不老的是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