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平(農工商超市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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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用浴室的隔壁是洗衣房,里面設長槽式簡易水斗,配置三只水龍頭,完全是陜西款式,每天在那里洗臉刷牙挺方便,洗衣房還設一臺半自動洗衣機。陜西項目組大院里的20來口人,人們愛清潔講衛生,衣服勤換又勤洗。汽車隊隊長范軍先生,是位愛起早的人,摁一下按鈕,洗衣機唱著歌兒迎來旭日東升;有人貪黑,再摁一下按鈕,洗衣機嘟嘟鳴,皓月當空不孤獨。洗衣機忙時多,閑時少,常年加班加點,不知勞累,想洗衣的人往往要提前排隊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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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襯衫領子袖口有多臟,只要扔進洗衣機里,舍得多倒些洗衣粉,看著洗衣機冒出一堆雪白的泡沫,幾乎沒有洗不干凈的衣服。剛從國內來,這樣的感覺油然而生。非洲的洗衣粉質量好,強大的洗潔功能令人信服。每季度,陜西項目組給每位員工發放一包餐巾紙的同時,還要發放一公斤裝的洗衣粉一盒,洗衣粉的包裝上寫有OMO或者P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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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去BMB聯系業務。閑聊中,我問起亞歷山大經理:“PUNCH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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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手握成拳,突然沖著我伸直過來,如同拳擊比賽中的直拳出擊一般。他問:“明白了嗎?”
我搖了搖腦袋,一臉的茫然。他不吱聲,眼睛朝辦公桌掃了一眼,順手拿過一只訂書器,放在我面前,舉起左手,快速朝下打擊訂書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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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動作,他笑著問:“現在,你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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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點點頭:“明白了?!庇脟鴥鹊恼Z言來說,這個品牌的意思是強力去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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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國沒幾年,OMO品牌的洗衣粉一舉攻入國內日用品市場,出現在超市的貨架上,出現在我家的洗衣機旁,其品牌的名稱翻譯為《奧妙》,即是音譯,又為意譯,我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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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季度發放1000克洗衣粉,折合為每天可用33克。當看到飽含洗衣粉殘留物質的濃色洗衣水流入陜西項目組大院的菜田里,積水停留于壟溝里,我心一揪,這樣的洗衣水不就是生活污水嗎?它對人體將會造成什么傷害呢?我說不清楚,但心里犯嘀咕,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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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休息天,司機石頭先生去野外釣魚,釣得一只大螃蟹,高興地對我說:“林翻,都說你們南方人喜歡吃大螃蟹,會吃螃蟹,這只螃蟹就送給了你了。”
我不假思索地順手接過螃蟹,連聲道謝。望著手中張牙舞爪的螃蟹,我一點兒也不怕,輕輕掂量著,最多一兩重上下,太小,沒啥肉可吃,還是養起著觀賞吧。于是找來一根長長的電線,將其拴于洗衣房的水槽里,螃蟹的生命力頑強,在水槽里生活了兩個來月。每每洗衣房,我就會俯身細細觀察它,給他喂食,弄點米飯粒之類的,也有魚肉什么的,隨手捎來扔上一點兒。
一
天,院子里雜草叢中的蜘蛛網抓獲一只大蚊子,身材足有一寸長,讓人想到了云南十八怪:三只蚊子炒盆菜,其實非洲蚊子的個頭比云南蚊子還要大。我見了好高興,隨手取下,興匆匆跑進洗衣間去喂螃蟹。我手捏蚊子盡情挑逗螃蟹的大鉗,它不為所動,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經不住我的多次挑逗,它突然張開右大鉗,猛地一下鉗住了蚊子,牢牢地鉗住蚊子不動了,就在大鉗子發起進攻的那一瞬間,我眼明手快,已經松手了。鹿死誰手已成定局,螃蟹巋然不動,不急于進食,倒是雙眼瞪得直直的,似乎在問,你還敢太歲頭上動土嗎?我看到自己用蚊子喂螃蟹成功了,也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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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瞅著它,它盯著我,雙方互相對視了好長時間,不斷地用眼神進行交流。我雙眼不停地眨巴暗示它:“可以進食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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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眼光問我:“可以開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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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終于理解了我的意思,伸出左鉗,協助右鉗,兩只大鉗上下夾住蚊子,垂直朝嘴里送,那只小嘴巴,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一段段將那只鮮活的蚊子吃得一干二凈,連骨頭也不吐。那是我頭一回看到螃蟹進食的全過程。太精彩了,只是當時沒有攝像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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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螃蟹還有件趣事——看螃蟹吹泡泡。有人到洗衣房里用水時,水槽里有水,工作時間內,一般沒人前來這里用水,水槽里沒水,一片干枯。螃蟹是兩棲動物,有水沒水都能活下來。用過的水一下子傾盆倒入水槽,來不及馬上流入下水道,一時積于水槽內,螃蟹馬上抓住機遇,盡情地享受在水中的快樂,會輕盈地漂浮于水面,隨著水槽里水漲蟹高,隨波逐浪漂搖,悠然自得逍遙。更精彩的是,將飽含洗衣粉生成的泡沫水傾盆倒入水槽內,螃蟹頓時興奮萬分,拿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拼命吹起泡泡,與污水中的泡泡比賽,看誰更能吹。結果竟然是兩種泡泡,一種天然的,一種人工的,渾然一體,分不清哪是螃蟹吹起的泡泡,哪是洗衣粉生成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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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褪盡了,一堆泡泡猶存,將螃蟹團團圍住,掩護著它試圖逃脫繩索,突圍水槽,投奔自由的天地與水體,那里有它可愛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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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我及時理解了那只非洲淡水螃蟹,才有了后來專程前去為它放生的舉措,積德行善于非洲,留下了幾多難忘與舒心。